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犹记 落花时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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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夜的天空下我们是那样的渺小,天际吹来的风带着烟火将今生的情都吹散,磕磕绊绊,点点滴滴……我张望的目光再看向他时没有恨、没有怨、也没有暖。
挣扎着想要靠这一剂良药去救赎自己,当刻苦铭心的执念就在眼前时又觉得他好遥远,清冷的眼从他缱绻的身畔扫至庭前,满地的落花演绎着风雨兼程,拈花的笑充满慈悲,眼前人也拂落一身云霞。
“天下一统,想要收回兵权的先帝开始忌惮着世世代代为他拼搏无数的冯氏。顾绣一案出来后你父王和江相颇费心机的为先帝搜寻罪证,他们抓住先帝心中所想,努力搜集谋逆违反的证据,终于查出我娘亲是玉良国的人,也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功劳先帝御笔亲题,一个封为丞相一个封为异姓王爷,而你世袭王爵,尊荣无比。从我父收回来的兵权分给了太师与太尉各自执掌,借此又削了朝中一半武将的实权,多伦又将质子送入宫中,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后斩杀冯氏,立太子,振朝纲,太后在先帝驾崩后借母家势力作为辅佐监督之意助皇上登基,直到独揽大权。”
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一击,无谓的情绪在脸上却还是露出丘壑,头顶是无暇的静月,光影流转将驳冷变换,他神色凝重,不复初见。
“南春是顾家之后,所以被抄家的还有顾家,她交给我的就是顾家当年被人裁掉的玉良国,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这块锦绣,当我知道后我自己都惊觉不已。洛王爷和江相买通了送贺的人,将暗中做过手脚的朝贺图送入宫中,你只知道你父亲参与过揭露冯氏的罪证,却并不知道他是主导人之一。”
我紧握的手心沁出冷汗,一并濡湿到心底。他紧闭的唇角泄露出心底的忧虑,那是对自己的厌恶,无法面对的这些许人里,他们每一个人都沾染着冯氏的血,却只有我在夹缝中努力去寻找,纵是深陷险恶也不得不吞下一切。
他骤然伸出的手想要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,看到我眼中的犹豫刹那复又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了下去,我躲闪,不是因为我恨他,而是我无法忽视我对他的感情,那样深却没有办法不让自己沉沦下去。
满是歉疚的脸上有痛惜有悔悟,悠长缠绵的眼底夹杂着自己都无法原谅的凌厉,沉重紊乱的呼吸在这个空寂的夜晚格外压抑。
甫定思绪后他才开口,语音清冷,却是另一种悲伤:“我知道的那天也很难受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忽然娶江静婉吗?也是我父王下的命令,他知道我心里有你不愿意让我沾染你半分,便将当年参与此案的事情说于我听,又以你相逼,我为了护你周全同意了这门亲事,因为这样皇兄也不会在要挟我为了牵制北冥而娶芊芊,她那么爱自由的人我不想因为一场政治联姻而误了她。我曾跟芊芊说过,若你执意要嫁,皇兄执意我娶,我会遵从意旨,但我们俩的情谊也止步于此,你嫁进王府不会亏待半分,可感情上我不能寄予。”
所以,从一开始我和他就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。一早就有的注定不会晚一步也不会早一步,心底涌起的悲伤清晰可怖。
回想起当日洛王爷的话语,不大的院中是他屈尊降贵的威严,仍历历在目:
“你就是那个征儿!?滨天有他自己的仕途跟生活,你凭什么用他的一生来为你做赌注。籍没罪身入宫的乱臣贼子之后,低等的微末女眷,有什么资格去爱一个人?”
…… ……
是啊,我这样卑微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爱。
我闭上眼,浅淡的笑着,情不知几许,一往而深。
一帘清风,半世欢喜。满地的落英飞舞,像极了我凌乱无从收拾的纷芜,微凉的夜色里看那时的月色,那时的人,都有种草木深深之感。
屋前的木阶斑驳,花下的两人苍白,发,略微散乱,可我不想整理,指尖的冰冷一如既往,夜深露重,他的声音低沉昏哑,“征儿,你会恨我吗?”
霁光将我的哀怜屏蔽,身上的罗裙浸了寒露刺骨,仔细回味着他的话顷刻方才缓缓开口,“恨……我也想恨,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叫恨。与你在崖下的这些时日我思虑了很久,我以为这些事我会开不了口,原来说出来也不过就像讲故事一样。”身中数毒的我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将是我的葬身之地
“你不是失忆了么,又怎会知道此事。”
我轻笑出声,内心的清明一点点被蚕食殆尽,所谓君王,也会忌惮,只是在情深情许中将一切至于掌中玩弄。
“是皇上封了我的记忆,可是他不知道有些记忆是根深蒂固,虽然我微不足道可他也害怕我会带着目的去颠覆他的政权,他救了我又将我放在身边,但一直派清清浅浅监视我的一举一动。起初我也以为我脑海中占据的那些就像他说的那样,可是你出现后我发现那根本就是两种不一样的情愫,我也想过也许跟了他,以后的人生不会太灰暗,不用那么小心翼翼,毕竟他是君王,万一有一天念着与我的情意替我洗去家族的屈辱呢?终是我想的太过完美,将一切看不破,曾借着御前侍奉的机会查验过所有密宗,你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后有多失望吗?”
清风细细,疏影摇动,绿荫成簇的西窗下歌不尽阑珊。
微微颤抖的音色终是不能做到无懈可击,湿冷的面庞滑过一滴泪,被我手指快速的轻拭掉,眼前的人隔着沧海和巫山的遥念看向我,时过境迁下人非物换,心之所向,何以初见?
夜色愈深风愈大,云雨欲来的时候是彻骨的闷冷,拢紧的衣衫太过单薄,像是裸露在寒风中的刺骨,我收回凝视的目光看向他,“夜深了,我扶你回屋休息吧。”
起身搀扶时他趔趄的倒在我的怀里,刚哭完的心漏掉了一拍,那张犹如谪仙的俊颜如今像头驴一样的闷着,再次伪装的坚强被他打破,只好笑对向他,“天涯遥远,你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,念你如故,一切安好。”
听罢,他带着悸动的脸庞显露情怀,语意轻缓柔情满满,却是回忆起了最初的模样:
“犹记得,初见你时,风很甜,花很美,你站在槐花树下的模样缱绻入心,日光淡薄从你身上穿过,倒映在细碎的光影里,一片柔和梦幻,从此以后我便喜欢上了那个采槐花的姑娘。后来我将它种进府中的院子里,因为那样便能每日都能看见你。尤其是你在人群中与我目光相接时,冲我微微一笑,我的心便再也不能相忘。征儿,如果你觉得无法面对我,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恨我,但请你不要忽视我,好吗?”
“我有错,我父亲更有错,我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结局,但我更不愿就此将错就错下去,以后的路无论有多艰辛我都愿意一力去承担。”
简单又热烈的话像狂风穿绮户,寂寞中欣喜着,在伤感中泪流着,深锁楼台的小院中,蕊灯欲灭,君情切切,终此不绝。
清宵凝注,月影星稀,心底漾起的微澜让我怅然,泪眼凝腮中他有力的臂弯将我的冷暖疏离开来,我沉醉在这一弯氤氲温暖中不愿醒来,忧伤与快乐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。
既然要分别,权当做最后的温存!
崖下的日子安宁静谧,他的伤也在慢慢恢复,白先生还是每日去往很远的山上采集所需的药草,我忙着为他们浆洗做饭,下过雨后的天气清新自然,满山的新绿惹人怜,屋前的山花开得更加纷繁。
弥漫在饭香中的我心情大好,按照白先生教的我学着做药膳,做的不好吃,每次他们将就吃着我做的药膳时都皱眉憋脸,看着我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又忙把全部的饭食吃完,然后才能看见我脸上的笑容。
屋中点的芷萝香宁神止疼,窗外的飞鸟哗啦啦的飞过树梢,惊的睡梦中的他皱眉不悦,看着额角渗出的冷汗似是又在做梦,他是在与人搏斗吗?我好笑的看着蹙成山丘状的眉不忍叫醒他。
起身来到屋外打盆水想要替他擦拭,端水的瞬间后脑勺一紧,痛的脚一软直接跌倒在地,冷汗噌噌的直往下冒,身后的人将我扶起来,指腹搭着我的脉搏沉吟下来。
我微眯着眼看着眼前为我诊脉的白先生轻出声道:“白先生回来了,我刚做好饭,一会儿就可以吃了。”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,吩咐我,“吃下去,止疼的。”
我听话的将药塞入嘴里就着口水咽了下去,他复又细心的查看着我面色,而后语带训斥,“这就是你强行冲破封存的记忆下场。”
我苦笑着无奈地喘道:“不这样,那我不就一直没有记忆了么。”
“是命重要,还是你的记忆重要?有些事该忘就忘记,做一个自在逍遥人不好吗。”
“先生是大彻大悟之人,我做不到那样的世俗之外,有些记忆我没法忘却。”
看着我执拗的模样,他摇头叹息将身上的背篓放下,细微的阳光照亮堂前,绿藓青砖的石板小道旁是萧瑟的春景,寂静的欢喜萦绕屋中,我将目光收回,喘定着逐渐恢复的心神倚门独望。
“先生有过挚爱吗,那种此生不换的深情。”
他微仰眸光看向日头,“应该有过,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了,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隐逸的理由,我无拘无束惯了做不了唯一又怕斩不断此情,便开始浪荡江湖,看着时间也有好些年未见到她了,该是觅到良人了吧。”
“你舍得?”我不信
“呵呵,姑娘真会说笑,不舍得又能怎样?想我这样不被情爱所束缚的人爱情价更高,自由不可抛,与其给别人带来伤害不如相忘于江湖,岂不快哉。”
空中飞翔的白鹤不愿沾染红尘世俗,便选择遨游天际,与清风为伴,能让他短暂停留在记忆深处的女子想必也是最美好的回忆,仰望着同一片天空的他是否在思念那个时光中的眷念。
“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白字,她便喜欢穿一身白,学着我的医术同我一道游历天下,我不想耽误她便将她灌醉独自离去,不知现在她在何处。”
他开始向往那个为她痴缠的女子了吗?
“应该也做着同样的事吧,如果是我,一定会找到你给个理由,不然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他好笑的回过神来,目光忽然凝到我的脸上,“你可愿随我一道修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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