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吴可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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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开始只是若有若无的视线,后来变成每头一到晚上就直勾勾的眼神,看的人后背发凉,但是回头又什么都没有。这还能勉强忍受,但是有一天晚上,吴蒙德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,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。
“唔!呜呜呜……”
吴蒙德挣扎的扭动着身子,动静大到边上熟睡的老婆也惊醒过来,诧异的看着他,看见吴蒙德眼睛都往上翻,手还在不断掐着自己脖子,赶紧伸手打他嘴巴子,想让他清醒过来。果然,吴蒙德抖动两下,手一下子松了开来,人也大口大口的呼吸。
“你干什么啊!大晚上你怎么不吓死我呢。”
吴蒙德半天说不出来话,半响跑到洗手间看向镜子,只见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变得紫黑,满眼的红血丝,一模裤子,裆里早就走了水,一股尿骚味在空气里蔓延。吴蒙德面色阴沉下来,惊恐过后,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是谁干的。
“吴……知……恩!”
洗了个澡回到房间,他媳妇已经将床单被褥换了,两人坐在床上也不太敢睡,枯坐到天亮,一大早吴蒙德就出门去找吴半仙了。吴半仙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老年男人,说是早先是外地的,不知道哪天就跑到这来了,莫名其妙就安家落户了。
吴蒙德找上门的时候,吴半仙坐在方桌边上喝着茶水,似乎对吴蒙德为什么到来是不感兴趣,吴蒙德先是给吴半仙送了好烟好酒,而后将最近的事情一哭诉,求求吴半仙可千万要帮他解决这事,事后必有重谢!
吴半仙抚了抚八字胡,看了吴蒙德一眼,轻笑了一下,摇头晃脑的不说话。吴蒙德在边上转圈着急,吴半仙脑袋转了几圈,缓缓开口。
“有法子,不要着急,容我去你家看一下。”
“哎!哎!麻烦半仙了。”
“哼哼……这价格可不便宜,你想好了。”
“半仙说笑了,钱和命哪个重要,我不会不知道,钱的事儿您不用担心。”
吴半仙笑着走出门,跟着吴蒙德去了家里随意转了一圈,出来就说去坟包看看,也不说是谁的坟包。吴蒙德点点头,在前面带路,走出了村子走到了坟地,两个新坟上,一道道裂口,像是干涸之后的土地一样,纹路弥漫整个坟包。
“好大的怨气啊!你,找工具亲自把坟挖开,还有你媳妇,必须是你俩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还想不想活?”
“我马上去马上去。”
两人拿着工具出来,顶着日头就开挖,吴可欣的爷爷就在附近,就看见了这个事儿,也不出声,就在树后边瞅着,一直挖到了下午。骨灰罐子拿出来的时候,他爷爷还听见了很尖锐的鬼叫声。
吴半仙拿出一个瓮,让两人将骨灰坛子打开,合着一起倒进了瓮里,用黄符往上一贴,再让他俩抱着走。他爷爷悄摸跟着,看三人顺着坡下去,走到了桥沟河,然后空着手出来的,心里不煮说着作孽啊。
吴可欣的爷爷叫吴谷云,一般大家都叫他云爷爷,因为村子里人都姓吴,喊里面的尾字不至于一喊都回头。云爷爷家住在吴知恩家边上,两家人还经常有些走动,吴可欣也爱跟吴知恩玩耍,还经常带好吃的糖果给他。
当天晚上,云爷爷其实是听到了动静,第二天想要去报案,被身为村委的吴蒙德知道了,把云爷爷拉到办公室苦口婆心的劝,总体意思就是现在一家已经没了,总不能两家都没把,家里还有孩子呢,他两进去了孩子怎么办。
云爷爷有些犹豫了,吴蒙德又放了个大招,语气虽说是好声好气的,但是内容确实威逼。
“云叔,你就是不看我的面子,你总要为你家里人想想吧,这年头出点什么事可太正常了,就算不出什么事,你们家在村子里还能好好生活也是个问题,你说是不是?”
“……随你吧,我不管了。”
云爷爷叹了口气,背着手回家了,到家就忍不住跟家里人说了,还让当时有些懵懂的吴可欣,不要去桥沟河,但是小孩嘛,不懂为什么,但是偏有一股子犟劲,越不让去的地方越想去。
一天,吴可欣跟大姨家的三个孩子正玩着,突然大儿子就说,想玩打仗游戏,几人沿途找喜欢的树枝,其他人都找到了,就二儿子没找到。沮丧的抬起头,看见了桥沟河下面的空地,便提议下去那边玩,吴可欣那时候早吧爷爷的话抛之脑后了。
四人顺着斜坡滑下去,下面除了平地还有一个一个成年人高度的大洞,四个人好奇啊,走进去看看。洞里面有好多瓮(汉高祖老婆做人质的那个就是瓮),密密麻麻的看不见头,有些瓮已经破损,里面掉出很多白色的棒子。
几人看见白色的棒子很开心,上去就挑挑拣拣选自己喜欢的,这样还不尽兴,用选的白色棒子挨个敲地上的瓮,总感觉下一个罐罐里的棒子更好。等打仗游戏熄火的时候,桥沟河下面的瓮全部敲碎。
四人也玩的疲倦,将手上留着的最好的大白棒子找了个地方藏起来,准备明天再玩,结伴回家。吃完饭的时候,吴可欣就觉得有些恍惚,刚吃半碗米饭眼前就开始发黑,在饭桌上就倒了下去,这可给云爷爷云奶奶吓个够呛。

赶紧把人抱到床上去,吴可欣面色通红,嘴里还在不断的说着胡话,云爷爷一看这个样子转身就出去找人,刚好跟边上小姨家男人碰上面了,两人一合计,就知道这几个小孩不知道上哪野出祸事了。
小姨家里就剩一个小女儿没出事,被小姨抱着坐在门口,云爷爷和小姨夫又回头问小女儿,今天他们去哪了?玩什么了?看见什么没有啊?小女儿含着小手指,想了想。
“今天玩的啪叽,还玩了打水漂,还玩了打仗游戏。”
“你们在哪玩的?”
“在村口玩的,然后又去了桥那边,我们在桥下玩的。下面有个洞,好大好大的洞,洞里有好多的罐罐,有我这么高呢。哥哥他们进去找武器了,我坐在门口等着,我敲不动那些罐罐,哥哥就说帮我找个好的。”
“你们把罐子敲了?!你们看见上面有黄纸的罐子了吗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进去看的时候,已经没有罐罐了,也没看见黄纸。都是白色的粉粉和棍子。我拿了一个这么大的,我们埋在村口树底下了,明天再玩。”
“你。你现在带我们过去。”
小女儿被妈妈抱着指路,几人走到村口,小女儿指着树下面的草堆,说他们就放在那里边了。云爷爷上去将草堆一扒拉开,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,三节长腿骨,一节应该是小手臂的骨头,整整齐齐码在里边。
一看这骨头,就知道是坏大事了,小姨夫让小姨带着孩子先回去,他俩一起去找了吴半仙。吴半仙躺在门口的躺椅上纳凉,看见这两人过来有些疑惑,无事不登三宝殿,人都来了,吴半仙跟他们也不熟,只能出声询问.
“大师,你救救我们家小子吧,他好像是丢了魂了,一直说胡话,还发烧,脸通红。”
“哦?发生了什么事?”
两人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,吴半仙听见桥沟河的时候脸色都变了,想赶紧去看看自己的瓮,但是云爷爷和小姨夫死活拉着他,没办法,只能先去他两家收黑。一顿武武玄玄的招式整完,烧了三碗符水,让三个小孩喝下,钱都没要就跑没影了。
这事发生没两天,莫名其妙的,小姨的妈妈就死了,突然死了的,小姨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都要流不出来了,一张脸木着。老人要停尸几天,小姨家有个哥哥,之前一直在外做工,老妈没了,带着全家人都回来。
一进去看见尸体跪在小姨边上哭嚎着, 几个人拉都没用,小孩倒是没有什么死亡的概念,大哥家的小孩奶奶面都没见几次,对于奶奶的死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。吴可欣是个孩子王,收黑完恢复精力,就带着小孩到处玩,小孩也很喜欢他。
晚上小姨让吴可欣留在家里陪陪侄子,吴可欣同意了,晚上他俩睡在一楼靠北边的屋子,看完电视两人都困了,回屋睡觉。吴可欣躺在里面,小孩躺在外边,还没睡着呢,小孩突然开口。
“哥哥。奶奶在喊我。”
“唔……哪个奶奶啊?”
“就是今天躺在那个盒子里的奶奶,她在外边对着我招手,让我过去。”
吴可欣有点疑惑,转过身看向窗户,淡墨的月光洒在庭院,没看见有人啊,也没有声音啊……正想着,突然边上的小孩一抽搐,躺在床上开始震动起来,双眼紧闭,两个手攥的紧紧的。这下吴可欣就吓到了,赶紧跑出房间喊人,小姨和小舅舅跪在长板前烧着纸。
“小姨,小舅舅,不好啦,弟弟说奶奶喊他,现在抽抽起来了。”
两人赶紧上房间里看,小孩这个时候已经面色铁青,小姨夫也爬了起来,看着这个状况又跑去请吴半仙过来,吴半仙真是神烦他们,折腾出来这么多事,还把封起来的鬼给放跑了,现在还过来找事,真是神烦!
但是小姨夫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,吴半仙不废话的说,这一拳下来,不说别的,下午吃席。于是只能跟着小姨夫的力道往前跑,衣服都没拉拢,小姨夫看吴半仙这个费劲样,二话不说拎起来往肩头一甩,扛着就跑。
“哎!哎!慢点慢点,我这身子骨吃不消。”
“不能慢,慢下来娃儿就死了!您多担待着点。”
说完库库往家跑,不带停顿的,直接运进房间。吴半仙站稳脚跟没喘口气呢,小姨夫就摁着他让他救人,无奈的吴半仙在小姨夫的注视下,摆着胳膊收起了黑,一直等到符水灌下去,窒息的目光才挪走。
“那个……这已经处理好了,我能走了吧?”
“嗯?哦哦,那个,我送送你吧,多少钱,我进去拿。”
“算了,不要了,不用送了。”
“这怎么行,多少钱?上回就没给。”
“不用,真不用,你就当我做善事了行不行?”
小姨夫揽着吴半仙的胳膊,把人送到了岔路口,往吴半仙怀里塞了两百块钱,转头回了家。吴半仙看着怀里的两百块钱,既无奈又好笑,摇了摇头转身回家。
“这就是我家发生的事,还有我知道的事情了,我爷爷跟我说了一些,我自己记得一些。”

“吴半仙呢?他现在怎么样?”
“他死了,尸体在桥沟底被捞上来咧,捞上来咧时候已经泡发了。”
“呦?替他们挡了啊,这是给了多少钱啊。”
焦爻嗤笑一声,抱着胳膊倚在酆鹤身上,现在了解了前因后果,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处理事情了。现在瓮也不在了,骨灰四散开都不知道哪去了,先将外边散开的魂魄收回来聚集一下。
焦爻打开小挎包,翻找了一下,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,拿出自己的一沓符箓,一张一张的翻找,没有?!没画?!酆鹤有点想笑,但是强行忍住,抿着嘴唇揽住一脸不敢置信的焦爻。
没办法,焦爻左右看了看,走到双坟包那边,摘下上面的照片放在吴奶奶手上,然后在手臂上贴上一张黄力士符,双手托着碑一个用力将它拔了出来,摊平放在地上。吴奶奶和吴可欣都看傻了,这咋还开始拆家了呢?!
焦爻从包里掏出桃木笔和空白黄符,酆鹤适意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软垫,放在碑前,焦爻跪在软垫上,聚精会神的画着符箓。四周的风像是知晓焦爻的举动,慢慢平静了下来,焦爻刷刷刷就画了好几张,抽出两张,其他的让酆鹤拿着。
站在坟包上面,挥手将符箓甩上天空,手上掐诀,符箓本来是呈现要下落的趋势,但是在焦爻掐诀的时候,一下子定在了半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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